文
陆建华 编辑
燕子 图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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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轻时未见得多么年轻，老了也未必就怎么老。说这句话的人陪了我将近四十年。大概是少年老成吧，不断有亲朋好友请我为年轻人证婚。
未证婚之前，我是不大愿意在公众场合说话的。课堂上说得已经足够多了，课后就想歇歇，让嘴巴缓一缓，劳逸结合，不至于产生说话疲劳和恐惧的感觉。
所教的孩子，大都属于其他都很爱好，对于学习兴趣不是很浓的一类。常常调侃自己：985和211把学生培养好，那是学生天资聪慧，天经地义的事；我们把入学起点并不高的学生培养好了，孩子们毕业深入社会，就业创业各显神通，为家庭为社会做出贡献，岂不是更有成就感！我们的老师走到哪里，大都能得到学生的欢迎，这比收获其他什么财富，更觉得幸福。所以，平时授课，个个八仙过海，各显神通。期待在燃烧自己的同时，更能照亮别人。
课上说得多了，课后喜欢沉默。多年养成了这样的习惯，能躲的公开露面活动，尽量去躲；躲不掉的，硬着头皮上。比如证婚一类的事。
被邀请证婚，亲朋好友的孩子婚嫁居多。有时提前邀约，有时突然袭击。除非十分仓促，一般情况下，只要有时间准备的，会事先酝酿证婚词。即兴的证婚也有，大概率没有充分准备的效果好：孩子们结婚，是件隆重而严肃的事情，祝福与希望，需要足够的诚意与温度，草率不得。
最早证婚，是为表姐的儿子儿媳。
表姐大我一岁，从小学到初中，一起上学放学。高中毕业以后，表姐随姑父姑母去了甘肃。一起去的，还有她们几个兄妹。姑父姑母每隔几年回老家探亲一次，觉得所有子女离开故乡漂泊在外，希望有个回来，叶落归根。大表姐已经在兰州成家立业，二表姐就嫁到了老家的县城。我们就又多了常常见面的机会。读大学期间，从苏州回家，必经泰兴县城，表姐家就成了我们最好的驿站。表姐和表姐夫每次都不厌其烦，给予无微不至的关照。她两口子十分恩爱，是公认的楷模夫妻。大学毕业之后，有一天突然接待电话，表姐夫开出租车刹车当油门，一脚下去，坠入河中！火速赶往泰兴，表姐哭得肝肠寸断。怎么安慰，都无法抹平她的创伤。后来许多年，爱笑的表姐，变得沉默寡言了。赶上下岗大潮，表姐又失了业。我拜托相处甚好的弟兄，请助一臂之力。表姐边打工边供孩子读书。孩子非常争气，一考，考到了省城顶尖的高校。
表姐邀请我做孩子们的证婚人，欣然答应。连夜赶写证婚稿件，认真修改，觉得满意之后，立马奔赴泰兴。那天晚上，怎么回泰州的，早已忘记，可是，看到表姐和孩子们笑容满面，热泪盈眶，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欣慰。一切都那么不易，表姐松了一口气，我也深深喘了一口粗气。
岳父布置我为姨侄女证婚是许多年之后的事了。姨侄女读书在我们学校，常常来家居住。姑娘很爱吃苦，经常利用寒暑假打工，为家庭减轻了许多负担。我们很喜欢这个孩子，她相亲时，我们受邀去男方家里考察过。男孩子腼腆，话少。但是诚实，可信。家教又好，岳父岳母征求我们意见时，我们投了赞成票。冰天雪地，赶往姜堰。喝喜酒之前，将手写的稿件打印出来，字斟句酌，打印稿上，又临时加了几句。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有许多我熟悉，一桌一桌敬他们。敬酒之后，登台证婚。证婚完毕，岳父母的同事，镇上一些德高望重的人，不停给我灌酒。平常从他们那里多有受益，或教诲，或鼓励，或嘉勉。那天被灌醉了。岳父教了一辈子书，培养了许多优秀的学生，桃李满天下。岳母做妇女主任，里外一把好手。姨侄女一路成长，都是他们二老亲自调教。如今姨侄女生了一个胖小子，岳父母疼爱有加。看着一大家子欢欢喜喜，作为大女婿，选择到最靠近他们家的城市工作，一晃三十多年，终于可以欣慰，自己算是一个比较称职的。
最近一次证婚有些突然。好弟兄从内蒙回来，邀约去他老家小聚。女儿出嫁，提前让我们几个分享喜悦。兄弟的女儿突然当着我们几个的面，问她老爸：你邀请陆大大给我证婚了没有？！兄弟走南闯北，见过很多世面。被女儿这么一问，懵了。兄弟一脸呵呵，笑着，抓头。明知姑娘没有跟他提过这事，还要装着准备拜托的样子，不但要给予姑娘希望，更要给我以突然袭击之后无法拒绝的安慰，以他一贯的呵呵一笑，呵呵再笑，呵呵还是温暖的笑，让我真的无法拒绝。第二天就要大婚了，咋不早说！姑娘一脸的灿烂，兄弟一脸的呵呵！我只有硬着头皮，答应下来。
我的普通话常被调侃成“泰普”——泰兴普通话。三泰地区的男人，走南闯北，普通话讲得出类拔萃的似乎有些稀缺。平时，用泰普上课，孩子们能够适应。想提升了几十年，就是提升不到标普的水平。普通话测试时，考官跟我开了一个严肃的玩笑：不要企图用讲生动的故事，来掩盖你的发音！平时也常常调侃自己，“少小离家老大回，乡音未改鬓毛衰。”，连诗人都做不到，我哪里是这块料！虽这么自我安慰，可是暗下决心苦练普通话，还是努力了一阵的。起码，哪个字的汉语拼音你问我，说出声母韵母，正确率还是很高的。表达出来，就是另一回事了！这次姑娘突然袭击，有前两次证婚的基础，也就不再怵于临时登台了。姑娘大婚那天，天南海北来了许多嘉宾。主持人事先问我，要不要他们提供稿件。我一笑，谢谢你们。我知道，那些雷鸣般的掌声，是送给新婚燕儿的。只是在他们的幸福里，我的祝福和希望，点燃了他们的热烈与期望。
希望每一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祝福里，有日后孩子们践行诺言的风雨同舟；希望孩子们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常生活，即使消磨了诗情画意，也一定会彼此珍惜，互相搀扶。生活平淡如水，互相欣赏，平凡的日子也会风生水起，充满温馨。
作者简介：陆建华，青春岂能不散场，一晃，再晃，走到人生边上。淌过泪光，踏遍忧伤，义无反顾往前闯。闲暇笔耕，《半片云烟半梦痕》《浮世清欢》《醉月亮》。纸泛黄，载笑载言，白发野蛮生长。教授教瘦，虚度虚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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